文丨kino

电视剧《三体》日前在高潮中迎来大结局，收获豆瓣8.5分，与爆款剧《狂飙》评分相持，可见满足了许多观众和书迷的期待。

(相关资料图)

《三体》的首次真人影视化改编收获好评，也为文学作品的影视化提供了优秀的范例。

同时，近期官宣的一批院线新片，《这么多年》《念念相忘》《穿过月亮的旅行》《被我弄丢两次的王斤斤》《我的朋友安德烈》《回廊亭》《陌生人》等也都是改编小说。

年初，平遥国际电影展新增“迁徙计划：从文学到影视”产业单元，由王安忆、刘亮程等作家创作的18部文学作品获得影视化推荐；将于年内举办的海浪电影周也特设“从文学到电影”单元，将选取文学作品邀请青年导演进行短片拍摄。

把文学献给电影，国内有越来越多不同的力量投入到文学改编电影的创作通路上。

01

今年新片都在改什么小说？

定档5.20上映的《这么多年》由张新成、孙千主演，改编自八月长安“振华中学”系列中的同名小说。该小说原名《早恋》，原本是《你好，旧时光》番外，后因篇幅独立成书，也成为“振华中学”系列的最终篇。

《最好的我们》《你好，旧时光》《橘生淮南》被称为“振华三部曲”，三部小说都有被影视化。其中，电影版《最好的我们》《暗恋·橘生淮南》分别在2019年、2022年端午档上映，都是档期内的票房主力。

计划年内上映的青春片《念念相忘》由刘浩存、宋威龙主演，改编自张皓宸小说《我与世界只差一个你》。

小说在2015年出版后，一年销售量突破120万册，拿下当当网青春文学榜单全年第一。该书囊括12个温馨治愈的情感故事，6个故事在出版后迅速卖出影视版权，《念念相忘》是其中最先变成电影的一篇。

《这么多年》《念念相忘》延续了此前国内商业爱情片瞄准青春文学网文IP的改编路径。另一边，李蔚然执导，张子枫、胡先煦主演的《穿过月亮的旅行》另辟蹊径，看中知名文学作家的作品。

《穿过月亮的旅行》的故事文本来自迟子建的中篇小说《踏着月光的行板》。迟子建在当代中国文坛具有广泛影响力，她是首位三次获得鲁迅文学奖的作家，其代表作《额尔古纳河右岸》曾获第七届茅盾文学奖。

这是迟子建的小说第二次改编成电影，第一部是根据《布基兰小站的腊八夜》拍摄的文艺片《布基兰》（2016）。

《踏着月光的行板》被称为中国版《麦琪的礼物》，讲述一对分隔两地的民工夫妻，在中秋节不约而同乘火车去探望对方，却屡屡错过，最后只能在相对而行的车上对望一眼的故事。

小说内容不仅关于恋爱与婚姻，通过夫妻的回忆和他们在火车上遇到的乘客，书写了90年代社会底层普通百姓的众生相。

“向你靠近的瞬间，我已经过完了我的一生。”檀健次、张婧仪主演新片《被我弄丢两次的王斤斤》近日官宣，影片来自作家郑执的同名小说。

此前，郑执的小说《我在时间尽头等你》改编成同名电影，《生吞》改编成剧集《胆小鬼》。

总票房超5亿的《我在时间尽头等你》是2020年七夕档票房冠军，直接推动郑执小说影视化的成功率，同是青春爱情题材的《被我弄丢两次的王斤斤》便接棒出现。

另外根据他的短篇《仙症》改编的电影《刺猬》已经杀青，由顾长卫执导，葛优搭档王俊凯演绎，也有望在今年上映。

一手写残酷青春，一手写悬疑推理，郑执无疑是这些年来影视圈的新宠，另外两位被誉为“东北文艺复兴三杰”的双雪涛和班宇也是当下电影创作界里的红人。

从双雪涛的第一部小说《翅鬼》获得首届华文世界电影小说奖首奖以来，他与电影的联系越来越密切，一篇又一篇小说改编成影视作品：《刺杀小说家》、《平原上的摩西》《平原上的火焰》《飞行家》，双雪涛让路阳、张大磊、鹏飞等年轻导演找到了他们的“文学缪斯”。

前不久官宣杀青的《我的朋友安德烈》，是演员董子健第一次当导演，邀来好友刘昊然共同出演。此前他主演了两部双雪涛小说改编作品，首执导筒再度选中双雪涛，可见关系深厚。

与双雪涛文风相似的青年作家班宇作品产量相对较少，目前出版三部小说集，其中第二部《逍遥游》已经被《日光之下》导演梁鸣拿下版权，将由吕星辰、李雪琴主演，这是班宇第一部小说改编的电影。

《嫌疑人X的献身》《解忧杂货店》《十日游戏》...中国内地对东野圭吾悬疑小说的改编浪潮不退，3月10日上映的《回廊亭》接续“东野圭吾悬疑热”，根据小说《长长的回廊》改编。另外，《彷徨之刃》《绑架游戏》的中国版电影，也都拍摄完成，等待公映。

不同于电影人从文学作品里寻找故事源泉，万玛才旦是少有的作家型导演，他自写自导，电影《塔洛》《撞死了一只羊》《气球》皆是来自他的小说。与黄轩合作的新片《陌生人》也是改编他写的短篇小说，日前已宣布开机拍摄。

02

小说改编电影有何特点？

莫言、余华、苏童、李碧华、王朔、刘震云等知名作家的文学作品，一直是电影改编的富矿，为中国电影提供了源源不断的文学力量。

如今，严肃文学小说的改编阵地主要集中在剧集，《平凡的世界》《白鹿原》《人世间》等表现亮眼，《北上》《主角》《人生·路遥》《繁花》《文城》《这边风景》等也在来的路上。还有这些年马伯庸、紫金陈的小说，也分别卷起古装剧、悬疑剧的热潮。

相对而言，现阶段国内改编小说的电影数量并不占多数，电影创作更依赖原创剧本或真实事件改编。对比日本电影，导演梁鸣特别注意到，“这几年看到很多日本的电影，发现他们绝大部分都是文学作品或者漫画改编的，我查过，有两年大概占比80%，特别多。”

不能否认，文学作品一直都是电影离不开的内容来源，国内各大电影公司都会购买一定量的小说版权，尝试搬上大银幕。

文学策划P告诉1905电影网，“在整个电影创作中，确实面临着一个有很多题材编剧无法完成的现实问题。一线编剧基本上都在做原创的项目，但是每家公司每年做的不止一个项目。通过买小说改编，一方面是扩充储备，另一方面其实就是解决编剧没有能力写这个题材的这个问题。

比如悬疑类型，或者说触及到时代变化的题材，这可能是现在青年编剧操作起来难度比较大的。买小说的好处就是至少有了一个创作的素材和方向，编剧无法感知或者是仅凭想象的部分，小说就成为了帮助他们创作的基础素材。”

在一批国产悬疑犯罪类型新作中，的确有很多源自文学：陈思诚监制、张译主演的《三大队》改编自纪实文学《请转告局长，三大队任务完成了》。邱礼涛执导《暗杀风暴》根据畅销侦探推理小说《死亡通知单：暗黑者》改编。曹保平导演，周迅、黄渤主演的《涉过愤怒的海》改编老晃同名小说。魏书钧导演新作来自余华的小说《河边的错误》。石一枫小说《借命而生》的电影版成功立项备案......

从整体来看，现在国内电影喜欢改编哪类小说？据文学策划H的观察，主要有两大部分：“一部分是买版权狂潮时期的存货，比如雷米、双雪涛。雷米的情节性比较强。双雪涛写的大部分是短篇小说，比长篇小说更适合拍电影，主创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，对小说进行一定的改编和扩充。

还有一部分是网络小说和流行小说，一个有读者基础的网络小说是成本的大头，演员就可以相对用新人，降低项目的总成本，整个电影的投资风险也会低很多。所以你看到市面上的青春爱情片基本就是网文+新人男女演员这种搭配。”

随着《流浪地球》系列带动中国科幻电影崛起，刘慈欣的小说也成为国内科幻片创作的宝贵资源：《全频带阻塞干扰》《超新星纪元》《微纪元》已立项，《Hello！树先生》导演韩杰将改编拍摄《赡养上帝》。

其它科幻小说如郝景芳的《北京折叠》、谢云宁的《穿越土星环》、鲁般的《未来症》等，也都卖出影视化版权。

科幻片投资和体量庞大，制作难度高，周期长，因此这类小说目前产出电影的数量都还不够。而从《流浪地球2》《三体》到即将播出的《球状闪电》，科幻小说改编影视作品的这把火，也会烧得更热，更旺。

03

从文学到电影，需要双向奔赴

“有时候一部很难改的小说碰到一个很疯狂的导演，也可以改成一部很有意思的电影。有时候一个看起来很好改的小说，也可能拍成平庸的电影。”

作家双雪涛在今年平遥影展论坛上表示，尽管参与了多部小说影视化的项目，什么样的小说能改成电影，什么样的小说不能改？他也很难找到其中的规律和秘诀。

文学和电影的形式不同，思维也不同。比如如何用视觉语言去呈现文学作品对人物心理活动的描述，是许多导演都会遇到的棘手问题。

作家刘震云就曾提出，小说非常重要的手段是心理描写，但电影很难拍出一个人的心理。“比如说坐那儿想半天，你一直对着我拍，观众都走了，想什么呢，有病吧。但是‘有病’对于小说是非常重要的。”

万玛才旦导演在青葱计划主题论坛上曾分享观点：“文学有文学的特点，电影有电影的特点。你如果没有对这两个表现形式或者这两个媒介有一定了解的话，那可能只是形式上的转变，本质上还是文学的思维，没有转换过来。”

这部小说适不适合改成电影，他首要考虑的是文字转化到影像适不适合的问题。导演郑大圣也认为，“如果电影能用电影的语言抵达文学的程度，那就是了不起的电影。”

文学和电影并不互斥，当这两种艺术完美融合，双向奔赴，就能碰撞出更多维度、更多层次的境界。《芙蓉镇》《红高粱》《大红灯笼高高挂》《霸王别姬》《花样年华》等影史佳作，无不是电影与文学相辅相成，成就了经典。

电影人和作家通过一部文学作品，以电影为表达载体，共同奔向一个有更多表达可能的开拓空间，这是文学改编电影的理想状态。